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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格沃茨,阿不思被誉为天才学生,但他自己知道,他所谓的天才并不是无师自通、信手拈来,他比其他同龄人都花了更长的时间钻研和练习魔法——而兴趣只是一部分原因。开始时,他急需被同学们认可,直到“麻瓜杀手之子”的称呼逐渐被“天才”的赞扬声淹没,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停不下来了,他的心只有在独自埋头书本间的时候才能得到平静。

家里还有精神不稳定的妹妹和为她牺牲了自己人生的母亲,对他的期望终将是承担起家庭的重担,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但至少此刻,他还可以潜心于学业之中,不作太过长远的考量。这是他熟悉的、他擅长的,这是他的基石——

直到父亲的死讯传来。

赶在在六年级的期末考试前夕,阿不思回到戈德里克山谷参加葬礼。回家之前,他并没有觉得父亲的死会对他产生多少影响。毕竟,他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一直怀揣着减刑或者假释的可能,没错,但在如今的律法之下,希望之渺茫他也心知肚明。

他一直期望着再见到印象已然模糊的父亲,不料如今就连看一眼棺椁中的遗体他都不甚情愿——不敢,也不忍。要不是他父亲口中的一颗格外硕大的门牙,阿不思几乎认不出他,眼前的只是一具陌生、干瘪、扭曲的尸体而已。他想劝服自己,这个简直非人的残躯和他本人毫无干系,但兀自落在手背上的眼泪告诉他,他失败了。

这是一个相当朴素的葬礼,只有几个他不认识的远房亲戚赶了来,慰问了他的母亲和弟妹,而阿不思则被再三提醒了要为新寡的母亲多多分担。“只剩下最后一年就别去了吧,” 霍诺利亚姑妈劝说道,“你看看你母亲那么辛苦,都已经枯槁成这样了。”

阿不思一时间竟想不出合适的反驳,幸好坎德拉帮忙接话:“还是让孩子读完吧,阿不思可喜欢读魔法史了,是不是?”

“读那些有什么用?” 霍诺利亚不屑地挑眉,装出饶有兴致的模样追问道,“那你和我讲讲,历史学你究竟学了些啥?”

阿不思张了张嘴,魔法史他自然读了不少,漫长的下葬过程他还是靠默背期末考点熬过的,但要马上说清学了什么……

这一回,阿不思竟是被阿不福思的一句简简单单的回话救了。“镇上的姑娘们不会喜欢辍学生的。”他轻描淡写地表示,让霍诺利亚点着头噤了声。

这种不知所措的失控感跟着他回到了霍格沃茨。阿不思只觉得疲惫不堪,并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一种失去了动力的迷茫感。回到寝室后,他倒头就睡了,完全忘了第二天占卜课考试的事。

阿不思是这一年才选修了占卜。虽然他不会在人前承认,但他选这门课纯粹是因为对新来的占卜学教授的好奇。没有人知道格林德沃教授从德姆斯特朗转来霍格沃茨任教的缘故,学生间有些传言说他是因为在校内建起异端小团体而被秘密开除的。对此,阿不思觉得很不可信。在他看来,格林德沃教授博学友善、风度翩翩,把占卜教得像一门哲学一般,让他这个占卜怀疑论者都能享受他的课。他在学生之间受欢迎的程度之高,让他在转职第二年就当上了格兰芬多的院长,但他看起来也相当清高,对待学生虽然友善,但总保持着一段距离。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会是什么邪教组织的头领。

所以,搞砸占卜学的考试对阿不思来说可算是重大打击。就算他并不太在意这门学科,他也想要给院长先生留一个好印象。这下可好,他仅有的能引以为傲的“天才学生”称号也要烟消云散了。他好几晚都梦见了当天拿到试卷时那种少有的大脑空白的极度恐惧感。难以避免地,他更深地陷入了抑郁的情绪中。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端。恐惧、紧张和挫折似是一个恶性循环。即使是那些用论文作为期末评分的科目,他面前空白的羊皮纸也像是能将他整个人吞噬一般。曾经的他文思泉涌,写起论文总是洋洋洒洒,甚至要因为超过字数限制而扣些分,而现在,他整夜整夜地逼迫自己坐在桌前,眼前却尽是父亲半人半鬼的尸身和阿利安娜那双空洞的眼。

当他为自己即将面对的成绩苦恼不已时,他的朋友们却已经开始讨论毕业后的计划了。作为“天才学生”,他让自己身边环绕着同样野心勃勃的朋友们,但此刻,他却觉得与他们之间隔着深不见底的沟壑。他们会成为魔法部的大官或是周游世界的学者,而他……他的落脚点注定在偏僻的家乡——至少是在弟弟妹妹身边——这在他逐渐老去的母亲一封接一封饱含歉意、旁敲侧击的信里就可以清楚看出了。

说实在的,考试成绩于他又有什么切实关系呢?但他还是在意,在意到偏执,在意到痛彻心扉。

当有生之年最惨烈的成绩单终于成了白纸黑字的现实,他都不知道自己更为成绩伤痛,还是为被院长先生叫去谈话的事实。阿不思更习惯于超过预期接受赞赏,而不是被指着鼻子告诫他该怎么做。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看在梅林的份上!但他就是无法打破这个该死的恶性循环。

他敲上格林德沃教授办公室的大门时脑内一片空白,前一天准备好的对于占卜课成绩的解释碎成了飘浮在空气中的断句,抓都抓不住。

当门打开,阿不思局促地抬眼,他惊讶地意识到,格林德沃教授没有用魔法,而是亲自站在门后,亲切地笑着将他迎进了办公室。“请进,邓布利多先生。”他温暖地笑道。

阿不思紧张地跟着教授走进这间格外雅致的房间,这里和霍格沃茨的其他教授办公室截然不同。这间房间里没有多少画像或饰品,原本的老旧家具被替换成了精致的少数几件必备品,唯一的装饰就是满墙的书架和上面整齐分类的书本,一切都显得简约而低调。

他看向格林德沃,看着他坐进了自己的椅子里,轻松地靠向椅背,上下打量着他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儿吗,邓布利多先生?”

“因、因为我的成绩。”惭愧让阿不思深深低下头。

“不,不是你的成绩,而是因为你。”他的教授无比严肃地应道。

这句话让阿不思猛地抬起头,迷惑地打量着格林德沃,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调笑。

“我一直关注着你,但你最近的表现很反常。你有烦心事,是吗?这件事让一个像你这般才华洋溢的年轻人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身体前倾,在桌面上交叠起双手,认真直视着阿不思的双眼道,“能和我讲讲吗?”

“我……我知道,我最近的表现不尽如人意,请相信我会努力的。”说罢,阿不思咬了咬下唇。说实话,他并不知道所谓“努力”能有多少用。

格林德沃却轻轻叹了口气,他站起身,绕到桌前,轻靠在桌沿上微微欠身,让自己与阿不思平视。“阿不思……我能叫你阿不思吗?”

阿不思点了点头。

“你不必告诉我你的心事,人生中的很多事我们都宁愿闭口不提,装作没有发生会更轻松,但我很担心你,阿不思,”他的教授口气无比真诚,“你有没有什么人可以倾诉?兄弟?或者朋友?”

阿不思一秒内就排除了阿不福思,随即考虑了一下高谈阔论着周游世界的埃菲亚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那样的话,我认识一些专攻心理的治疗师朋友,我可以写信让你和他们取得联系,他们的专家意见会对你的精神有好处。”

心理治疗师?阿不思的脑内浮现出那些曾经尝试“帮助”阿利安娜的白袍巫师们,他慌张地摇了摇头。“我没病……教授!”他几乎想要恳求,“我不需要治疗。”

在阿不思紧张的注视下,格林德沃沉吟了一会儿后,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你不愿意我自然不会逼你,但我们必须每周像这样单独见一次,让我确认你的状态在提升而非恶化,”他严肃地宣布,“毕竟,学生的身心健康是我的最高宗旨。”

“好的。”对于这个慷慨让步,阿不思只有同意。和教授对谈会是一大压力,但他内心并不抵触,院长先生看起来很友善。他是不是刚说了他“才华洋溢”?不知为何,这句他从小听到大的夸赞从格林德沃教授的嘴里听来格外地令他欣喜。

*

他们的下一次会面时间很快就到了,他收获了更多意料之中的糟糕成绩,让他前往院长办公室的步伐一步比一步沉重。然而,格林德沃并没有提起成绩的事,而是如上次一样耐心地询问他的感受。

“糟透了。”阿不思直截了当地表示。

“我很抱歉,”格林德沃低声说,让阿不思在惊讶中抬眼,正对上他异色的双眸里真实的担忧,“没有人值得活在忧郁里,如果有人让你感觉糟糕,那不是你的错,而是他们的责任,”他关切地问道,“你生命中有这样的人吗?”

阿不思微微蹙眉,思索着这个问题,他还从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几秒后,他终于开口喃喃道:“我的朋友吧,也许,”他若有所思地缓缓道,“他们都只是在谈论自己的未来,没人真正在意我的感受。”

“而你不能加入他们的对话,因为你并不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格林德沃用意外肯定的语气说出了阿不思的心事,让他只有沉默地点头,“或者说,你想要的太多,你担心自己没有资格。”

这句话就有些太戳中伤处了,阿不思不安地在座位上挪动着身子。“我只想满足我家人的期待。”

“那你家人期待的是什么呢?”格林德沃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另外,对于令尊的事,我想说一句节哀。”

阿不思只是挥了挥手。“我们已经分隔太久了,早就没有什么联系了,”他顺畅地说出他用来劝慰自己的话,“但小时候,他是我的魔法启蒙老师,他常说我会成为了不起的巫师,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也是他父亲被带走前的最后一刻留给他的话,虽然他没有把这一点告诉对方。

“在我听来,你和你父亲之间的联系从没有断过,”格林德沃眼波一动,像是被阿不思的怀旧感染了,“他看清了你——你的其他家人看不到的一面,我希望他给你的力量能一直支撑你走下去。”

“我的母亲和弟弟只希望我能早日回家,在家乡安顿下来。我猜我现在那么糟糕的成绩也说明了我确实只配如此……”

他的教授却突然直起身,厉声打断了他:“我想告诉你,阿不思,你有才干也有资格。成绩不能定义你,别人的期待也不能局限你,你值得把你的天才用来企及任何你想企及的地方,我的男孩。”

格林德沃教授将坚实有力的双手搭在了他的肩头,让阿不思感到全身的温度骤然升高。

*

格林德沃与阿不思遇到过的所有教授都不同。事实上,这位师长在他的生命中可以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阿不思不是轻易就敞开心扉的类型,他待人友善,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不带锋芒、值得信赖的光辉是久经训练的结果。他的朋友们会向他倾诉,而他会静静倾听,等着他们某一天意识到,阿不思自己仍然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的秘密——但更有可能的是,他们永远都不会注意到。

但格林德沃不一样,阿不思在他眼里不只是一张成绩单或是一个“天才”的称号,他看向他的目光里同情的成分刚刚好,温暖的同时又不会让阿不思觉得他是在屈尊怜悯自己。阿不思能和他倾诉他的生活琐事——他的压力和他的孤独,格林德沃会给予他肯定和理解,就好像他也曾经历过同样的事一样,否则这个人又怎会如此了解他的心事呢?

他是因为要强和与众不同的潜质才与周围人隔阂的,他的教授告诉他,他们可能“很不幸地”永远不能真的理解他,但这只是一个必然的蜕变的过程,他说。阿不思不明白他究竟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但他的教授可是一位先知,他说的话都应该有特殊的分量,不是吗?而阿不思喜欢听他出口的每句话。

他们的每周检查很快发展成了更频繁、随意的对话,而无论何时,他的教授看起来都从不敷衍,他的附和和回应总是恰到好处,时而又抛出真诚的提问。与他交流总是如此愉快,让阿不思时常忘了时间。所幸他的“密友”——他暗自如此希望——手握院长的职权,只需一张简单的假条,阿不思便被免除了迟到下堂魔法史被罚留堂的尴尬。

“谢谢您,教授,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为了装样子,阿不思躺到了医疗翼雪白的病床上,真诚地望向送他前来的格林德沃教授。他俩都知道他的话所指的不是此刻装出来的“病”,而是他的精神状态。

“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阿不思,”他微凉的大手握了握阿不思搭在床侧的手,眼里却闪过一丝担忧,“但你接下去的暑假也会好好的吗?”

格林德沃手心的触感让他一时有些分神,但“暑假”这个话题立即将他拉回了现实。是的,他即将离开霍格沃茨——他的避难所(特别是在最近几周内),被禁锢在那个沉闷的家里。他会在孤独中度过日夜,见不到他的朋友,更见不到他的教授。但他只是低头轻道:“我……会没事的。”

格林德沃沉默了一阵,像是在作着什么重大抉择,直到他看起来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的手中出现了一张黑色的小卡片,他一脸严肃地将卡片递给阿不思。“听好了,阿不思,我一般不会这么做,但我觉得你已经是个即将成年的大男孩了,你知道该拿这种信息怎么做,”他轻声却有力地说道,阿不思看向手中的卡片,上面印着两个背靠背的字母G,他将卡片翻过来,只见三行金灿灿的字迹书写着一个远在奥地利的陌生地址,“这是暑假期间我会待的地方,如果遇到什么烦心事,就和我写信。我想要确认你没事,”他拍了拍阿不思的肩,认真地望入他的眼中继续道,“我想要你知道你不是孤身一人。”

阿不思只是怔怔地点了点头,道过谢后目送教授的背影离开。他用拇指轻轻揉搓过那张卡片,看起来是手写的,金色的墨水划出干脆的线条,摈弃了任何圈圈绕绕,自信中带着细腻,就像他本人一样。显然,阿不思的作业上也有过教授的笔迹,但这回不一样,这是专属于他的,不是来自他的教授,而是他的朋友——准确说,是他唯一的、真正的朋友;这是一份荣誉,一份信赖的证明。

阿不思翻身侧躺,将卡片贴在心口,他终于有可以交心的人了,这实在是个奇迹。

*

事实证明,在家中度过的暑假比想象中还要难熬。坎德拉的信里从未提过阿利安娜精神状况的恶化——不只是她的魔力,还有她不可控的脾气和无尽的梦魇。她会毫无来由地将食物甩向对面的墙壁,或是在失眠的夜里点燃家具。他该同情他的母亲,但若说真心话,他只求尽快逃离。

阿不思开始给格林德沃写信,第一封只是小心翼翼地说了些生活琐事,并没有提那些烦恼——毕竟,阿利安娜的事也是个秘密,即使是对格林德沃。但在许久未收到答复后,阿不思惴惴不安地提笔尝试第二封,他为自己先前的打扰再三道歉,对方让他有心事再写信的,他是不是滥用了特权?然而,这封信又一次石沉大海。

这恐怕是他在晚餐时情绪格外低落的原因之一,其次便是坎德拉邀请邻居家的女孩利亚来共进晚餐这件事,她的动机显而易见。

晚餐后,完全提不起兴致的阿不思早早起身去厨房收拾餐具。

“你知道,你不该对她那么冷淡。”阿不福思谴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倒是对她很上心啊,”阿不思背对着门,用充满戾气的戏谑口吻回嘴道,“或许她和你才更般配,毕竟你对只山羊都能一见钟情。”

阿不思扭过头的那刻便后悔了,利亚就在门边、阿不福思的身后,她的脸从惨白转为深红,随后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你听听自己说的话!”阿不福思一个箭步冲上前,揪起阿不思的领口,“以前我以为你是个清高的天才,现在才发现你只是个自以为是的白痴而已。”

虽然内心为刚才的失言自责不已,但阿不思嘴上还是不依不饶。“我随便你怎么以为,反正我在你眼里也从来不是个兄长,”他挣开对方的臂膀,后撤一步,“巧了,这种感觉是相互的。”

“在我眼里,你就是……”阿不福思涨红了脸,努力搜寻着措辞,脸上浮现出一副厌恶的神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娘炮!”

阿利安娜的哭嚎声伴着阿不福思的咆哮响起,预示着又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阿不思手中的盘子碎裂了,在他的手心划开一道鲜红的口子,他一时不知道是因为阿利安娜还是他自己的怒气。但无论如何,他必须离开这个家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是在夺门而出之后才意识到,一场雷雨即将来临。

*

阿不思立在湖边,雨点打在湖面上发出舒心的窸窣声,虽然阿不思此刻的内心没有丝毫宁静。他闭上眼,听着雨声和雷鸣,感受着冰凉的雨点划过自己脸颊的触感,直到——那种感受消失了,有什么东西为他遮挡了雨。

“为什么一个人站在雨里?”一个熟悉的嗓音让他猛地睁开眼,但不可能……格林德沃教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然而他眼前施着伞咒为他挡雨的正是教授本人,他的眼中闪着标志性的关切的光芒。

在阿不思从惊讶中平复到可以答话之前,格林德沃便抓起了他还在淌血的右手。“又是为什么不为自己疗伤?”他的手覆上阿不思的伤口,移开时切口已经在微弱的金光下开始愈合了。

“您……您为什么到这儿来了?”阿不思错愕地问道。

“我收到了你的第一封信之后才从回信地址意识到你住在戈德里克山谷,我便立即赶来了。要知道,我在这里有一处房产,小时候也曾在这儿住过。”

“那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的母亲说你独自跑了出来,想来是起了不小的矛盾,”他抬眼四下张望,脸上带着一丝怀旧的神情,“谁不喜欢这片湖泊呢?这也是我小时候常来散心的地方,”他的目光回落到阿不思的身上,“对不起,阿不思,我可能错过了你第一封之后的信件,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他要怎么和对方解释说,他是因为被弟弟戳穿了性向而羞愧难当逃出家的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阿不思。”他一手捋过阿不思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另一只手的拇指摩挲着他微微发痒的伤口,像是在无声地质问,“有时候不想用魔法修复破碎的东西?我理解。”他喃喃着回答了他自己的问题,阿不思自己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答案了。

阿不思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我,”格林德沃挑起了他的下颚,逼迫阿不思望入他的眼中,两秒后,他送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你身边的人不能像我一样看清你,我很抱歉。人类注定是狭隘的生物,但你……阿不思,你是特殊的,知道吗?”

一如往常,他的教授说的话总能深入他的心窝。有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滑落,阿不思只希望雨水和阴影可以帮他遮掩这股莫名的脆弱。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事?”阿不思轻声问道。格林德沃的手指从他的下颚来到他的脸侧,温柔地抹去他的泪滴。

“因为我喜欢你,”阿不思猛地抬起头,远方可能传来了雷鸣,但也可能只是他耳边的嗡嗡作响,“因为我看到了你身上的潜力,因为我们如此相像,无论你是否注意到了。你会企及更伟大的东西,阿不思,我看得到。”

而阿不思只是红着脸低下头,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所幸他的教授没有在意他的失礼,只是勾着阿不思的肩膀转过身,用温柔的嗓音道:“来吧,我送你回家。”

阿不思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享受着雨声和对方在自己身边的安心的感觉。他跟着格林德沃沿着小路慢慢走着,直到在一栋小屋前驻足。

“这……不是我的家。”

“是的,这是我家,”格林德沃教授冲他温暖一笑,“若你不介意,我想着在回去见你母亲之前,换下这套被雨水和汗水弄脏的衣服,再拿点东西。如果你不想进去,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

“没、没事。”阿不思摆摆手,跟着格林德沃步入屋内。他并不想自己一人等在雨里,同时也很好奇,像格林德沃教授这样的人住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

*

为阿不思从头到脚施了个细致的烘干咒后,格林德沃便回房更衣了,留他一人在客厅里兜兜转转着四处打量。这栋房子并不宽敞,但家具和装潢透露着温馨的气息,看起来和院长办公室的风格很不一致。不同于格林德沃对自己办公室的改造,这里明显老旧的家具并没有被替换,与整间房间的风格相称。莫非他的教授也会有怀旧的一面?

他在空荡荡的壁炉架前驻足,这里看起来本该是摆放相片或是纪念品的地方,如今却突兀地空着。他意识到整间屋子里没有一张照片,一切井井有条,却难以瞥见一丝格林德沃本人的痕迹。

“来点喝的吗?”

阿不思回过头,只见更衣完毕的教授换上了一件宽松的白衬衣,手里提着一只瓶子,冲他微微一笑。“我……还没到饮酒年龄,教授。”他小心地轻道。

格林德沃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秒,随后轻笑了一声。“果汁而已,我的男孩,”他将瓶子放到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后,抬起一只手召来两只玻璃杯。

“哦!”阿不思脸颊一红,为自己鲁莽的假设感到一丝惭愧,“那……谢谢您。”他坐到了教授身边的沙发上,接过他为自己满上的那一杯。

杯子里的液体在温光下呈深红色,他抿了一口,味道和他平时喝的果汁有些不同,但一点不坏,甚至甘甜可口。他紧接着又喝了一口。“这是什么果汁?”

“葡萄汁。”格林德沃应道,给他自己也倒了一杯,闲散地靠到沙发靠背上。

阿不思注意到他的教授敞开的领口处有一枚形状奇特的项链闪闪发亮。留意到他视线的格林德沃看向自己的胸口,然后微笑着挑起那枚项链道:“哦,你在看这个吗?”他将它对着光线,“它很美,不是吗?”

阿不思怔怔地点点头。闪亮的银色吊坠造型很简单,一个三角、一个圆加上一根竖线,只因为戴在他教授的脖颈里,让阿不思不禁想要猜测它的来由。

“这是我的传家宝,”他说着,把项链取了下来握在手心,“但我可以把它送给你,阿不思,如果你答应你会一直戴着它。”

“当、当然,但是……”阿不思受宠若惊地摇摇头,“我不能收有着如此特殊意义的礼物。”

“我希望你收下它,”格林德沃转过身,为他戴上项链,“因为你就是特殊的,阿不思。”

格林德沃教授凑得极近,阿不思红着脸垂下脑袋,他抬手触碰那枚微凉的吊坠,他能感知到其上附着的魔法。阿不思疑惑地抬眼问道:“它被施了魔法?”

格林德沃停顿了,然后笑得更暖了。“你确实特殊,阿不思,虽然敏感不一定是好事,就像你今天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独自离家出走这件事,”阿不思在教授略带责备的口气下惭愧地低头,“这枚项链上有追踪魔法,这样我就不会再找不到你了。”

追踪魔法?阿不思惊讶地抬头。这样的话,格林德沃教授就会时刻知道自己的动向?这个想象让他感到一丝不安。“可是……”

“阿不思,”格林德沃打断了他,语气突然变得极其严肃,“你知道我今天在找不到你的那段时间里有多着急吗?我在大雨里四处找你,没想到你那么不自尊自爱。”

“对、对不起!”阿不思慌忙道歉道,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会给他的教授带来那么多麻烦,说起来,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孩子气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格林德沃冷硬的面容终于软化了下来,他拉起阿不思的领口,让项链贴着他的皮肤滑落在他的心口处,“但绝对不要再让我担心了,要记得我们对彼此都是特殊的。”

他的话让阿不思感到脸颊发烧,为了遮掩紧张又默默抿了一口果汁。“我很高兴遇见了您,”他直视着那双异色的双眼轻道,“没有任何人真的在意我,我真的……很高兴有个可以谈心的人。”

他注意到格林德沃的眼中闪过一丝他不能完全理解的神色,但转瞬即逝,也可能只是他的错觉。 当暖意终于回归了对方的双眼,阿不思总算感到了一丝安心。“我会一直在的。”教授轻抚着他的肩膀保证道,“但你的朋友们呢?他们这段时间没有和你联络吗?”

阿不思想起了自己书桌上堆积着的未拆封的信件,他想等的那封却迟迟未到。“他们……并不真的在意我。”他不想去想象那些信里会有多少有意无意的炫耀和令他艳羡的细节,他的目光向四周游移开去,小心翼翼地扯开话题,问道,“这里原本不是您的家,是吗?”

“是的,这曾是我姑婆的家,她不久前过世了。”他的教授坦诚地应道。

“我很抱歉……”阿不思不知道自己是否戳到了对方的伤处,他的视线又飘向了空荡荡的壁炉架。所幸,格林德沃教授对这个话题并不回避,反而对他姑婆和自己年轻时的小事侃侃而谈起来。手中的玻璃杯很快空了,他倾身想将它放到茶几上,但格林德沃将杯子接了过来,周到地又为他满上。阿不思认真地倾听着,他不想放过任何对他的教授多加了解的机会。

但不出多时,阿不思感觉周围的温度逐渐升高,他有些难以集中精力,灯光的光晕似乎扩散了一些,但坐在教授家沙发上的感受无比舒适,他感到松弛而愉悦,他的教授健谈又风趣,时不时逗得他笑出声。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畅快地笑过了,也太久没有感到那么快乐了。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一位朋友一心一意的关注。对方对自己片刻不离的目光让他几乎感觉眩晕。

阿不思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激,除了凑向他,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几秒后,他感到格林德沃的双臂拢住了他的身躯,顺着他的脊梁一下下地轻轻摩挲着,如此温柔的回应让他只觉得头重脚轻,他将脸埋入格林德沃的胸口,用鼻尖轻柔地磨蹭着,而年长的男人落在他前额的轻吻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喟叹,扭动身体凑得更近了一些。

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眉梢、鼻尖和脸颊上,微微的瘙痒让阿不思咯咯笑着闭上双眼,感受着温热的亲吻印上了他的眼睫。

他的下颚被轻轻挑起,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阿不思猛地睁开双眼,笑容凝固在脸上,关于这件事的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房间似乎在旋转,阿不思只有紧抓住格林德沃教授的肩膀才能稳住身体。

“教……教授……”他稍稍推开了对方,努力平复凌乱的呼吸,这是他第一次与男人接吻,虽然感觉……很不错。

格林德沃舔了舔唇,温暖一笑。“有人告诉过你,男人之间的亲热不是罪过吗?”

阿不思摇了摇头,他一直知道自己与其他男孩不同,但他以为这必须成为他一生的秘密。

“我喜欢你,阿不思,我们是同类。”格林德沃的拇指抚过他的唇瓣,阿不思怔怔地望入他的眼中,让这个认知沉入他的心底——他优雅睿智的教授和他是一样的。这是第一次、任何人告诉他,他的感受是完全正常的。这几乎让他即刻落下泪来。

然后,他的唇再次被吻住了,这回更轻柔、更绵长,他的身体在下意识地作着回应,他微微分开双唇,格林德沃舔过他下唇的触感让他偏过头,探出脖颈寻求一个更舒适的角度,然后在格林德沃的舌尖滑入他的口腔时顺从地大张开嘴。

温柔的吻在一瞬间急转直下,格林德沃的舌头横扫过他的口腔,炙热而急迫,带着几乎狂躁的饥渴。他将他向后推去,直到他伴着一声呜咽背靠上沙发坐垫。

阿不思睁眼向上望去,涣散的瞳孔难以聚焦,但他看得到他的教授被暖光柔化的轮廓。“我的男孩,你还好吗?”格林德沃关切的声音传来,阿不思下意识地点头,他感觉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他能感到暖意在腹部堆积。他只是从没有体验过这些事,他从不知道亲吻的感觉可以像这般强烈。

格林德沃再次亲吻他,不再那般急切,放慢了速率探索着他的上颚,然后转向他颈侧敏感的肌肤,让他喘息不止。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他们凑得如此之近,他很确定对方都能听到他的心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该和比自己年长三倍的男人接吻,但如果是和格林德沃教授——他唯一的、值得信赖的人,或许并不是什么错事?他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如果这是格林德沃教授想要的,他难以想象自己让他失望。

当教授温暖的手掌在亲吻间隔着他单薄的衬衣抚过他的胸膛,阿不思自然而然地弓起身体。他的大脑似是停止了思考,而教授抚过的任何地方都像是被火苗点燃,就好像他触摸何处无关紧要,重点是这么做的人是他的教授,他愿意赠与他独一无二的、特别的关照,这个认知本身让他的身体都像是处于融化的边缘。

当亲吻顺着他的锁骨一路向下,阿不思一阵接一阵地颤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衬衫的纽扣早被解开了——魔法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他的教授对他做的一切都如魔法般奇妙,更重要的是格林德沃揉搓过他肌肤的触感,让温暖的波澜在他的身体里荡漾开去。

他的手四处游移——从乳头沿着身侧来到腰胯,被人亲吻乳头的感觉很奇怪,但他来不及抱怨便又被堵住了嘴。他在亲吻间叹出低吟,任由对方摆弄着自己柔软的身体,直到他的双腿被分开,宽大的手掌抚过他的大腿内侧,让他敏感的身体猛地一弹。

“稍、稍等……为什么……”他睁大双眼勾着脖子向下方看去,这才意识到格林德沃教授正跪在他的双腿之间,他的手就在自己的腿间,距离他的私处近得极其危险。他觉得尴尬极了,他羞红了脸望向他的教授。

格林德沃的脸上也带着红晕,但显然出于和阿不思不同的原因。他微微一笑,从容地抓过阿不思的手,引导着他搭上他自己的腿间。阿不思感觉得到布料包裹着的硬挺,这让他脸上的红晕又深了一分。

“感觉到了吗?你对我做的事?”他的教授低沉的嗓音让他浑身一颤。

阿不思觉得羞愧极了,他确实不是有意的。他吞咽了一下,用恳求的眼神向上望向格林德沃,只求他善解人意的教授可以谅解他在这方面毫无经验这件事。“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的,不是吗?因为你想要一个同伴,因为你想要有人关照你,这是你想要的。”

阿不思的嘴下意识地张成一个‘哦’的形状,但他迟疑了一下。这是他想要的吗?他记得他在第一眼见到教授时的惊喜,但更久远的事就有些模糊了。他眼前的画面还有些摇晃,他记不起他当初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但他只是怔怔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格林德沃的另一只手摸了摸他散乱的发,“这就是关心彼此的人会做的事。我非常在乎你,我以为你也是在乎我的?”

阿不思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但对此,他完全无法道出反驳的话。比起看到那双关切的异瞳里浸满冰凉的失望,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放手让格林德沃为他解开皮带和裤带,显然是更轻易的选项。阿不思望着头顶明晃晃的吊灯,火光扑闪,好像大脑也能随之放空。

但当手指触及他的阴茎,他的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弹动了一下。格林德沃将前液在他的柱身上抹匀,然后开始轻缓地揉搓起来,那处被触碰的感觉很古怪,但说到底,这是第一次由他人这样触碰他。当套弄他下体的力度突然加大了,阿不思呛出一声呻吟,他完全不知道在这种场合该如何表现。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硬了,怒涨的欲望翘向自己的腹部。他发出一声抽噎,紧接着是更多他从不知道会从自己口中发出的淫糜声响。他也曾自己触碰过自己,但完全不像这样……这样的压倒性的快感。“等……那、那里……”

“‘阴茎’,阿不思,你还是个孩子,但也该成熟到用正确的名词了。”但听到这个名词让阿不思的脸颊更烫了。格林德沃的口气略带责备,他加大了力度,让阿不思吃痛地扭动了一下腰胯。

阿不思想要道歉,但当那只手被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替代了,他的话噎在了喉咙口。梅林在上,他的教授正在用舌尖在他的阴茎前端打转。他努力睁开眼望向格林德沃,只见他的教授也在打量着他,平日里平和友善的视线换成了鹰一般的阴翳眼神,陌生带来的恐惧感让一阵战栗顺着他的脊梁淌下。他紧盯着阿不思羞红的脸,像是在考虑什么事,沉甸甸的视线好似能穿透他的大脑。

下一秒,他张口将阿不思的阴茎整个纳入口中,而当他开始吮吸,前所未有的快感让阿不思头脑一片空白,他一定是发出了尖叫,但他只能感到喉咙口隐约的灼痛,脑内只剩下了他的教授高热的口腔,和他悉心关照着自己阴茎下侧的唇舌的触感。

阿不思努力想要保持一丝清明,但一波接一波的快感的浪潮让他本就昏沉的大脑越发难以思考了。脚趾在鞋子里蜷缩起来;手指揪着年长者的头发,揪着身下的坐垫,揪着一切够得着的支点;他的腰胯完全无法保持静止,他止不住地挺入格林德沃的口中,直到过载的快感让他哭叫着达到高潮,紧绷的身体像是拉满的弓。他的耳边是一片欢愉满足的白噪音,直到他听到格林德沃略带责备的嗓音。

“认真的吗,阿不思?射在我嘴里?”

阿不思慌忙睁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时间,他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他感觉自己肮脏极了,他从没有这样失控过。他只有惭愧无比地道歉:“对……对不起!我并不想……我尽力了,是真的……”

而他的教授只是舔了舔唇边的白浊,换上了更温柔的口气:“我知道,我知道,阿不思,我的好孩子。”在阿不思感激的目光下,他对沙发和他俩的衣物都清洁一新,让那些令人脸红的罪证全都消失不见,“你听说quid pro quo吗?”有力的臂膀绕过阿不思的臂弯,将他从沙发上抱起,靠入年长的男人怀中,温暖的手掌一下接一下地捋过他后脑的发。

阿不思不安地应道:“拉丁语,意思是等价交换。”

“不亏是聪明的好学生,但我更愿意称之为‘互相帮助’,”他勾起唇角,“只有我最信赖的男孩有这个资格。”格林德沃的一条手臂揽过阿不思的肩,将他固定在原处,另一只手牵着阿不思的手落定在他腿间。在感受到那根硕大的性器时,阿不思的身体又是一颤。格林德沃的阴茎摸起来比他的大许多,从解开的裤子边缘挺立出来,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手心。

“来,我的男孩,”格林德沃的大手覆着他的手,引导着他上下撸动了几下,然后那只落在他肩头的手加大了向下的力度,“张开你的嘴。”

阿不思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但他做不到的,他那么大,不可能放得进自己的嘴里。他全身都僵住了,只能轻微地摇摇头,乞求格林德沃的一丝同情。

“不要?”格林德沃的双眼黯淡下来,近似失望的阴影笼罩而来,“在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之后?”

伴着一声呜咽,他再次微弱地摇头,不,不是的。阿不思感觉糟糕极了,他理应回馈这个人,他想要向他表达自己的感激!但当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狰狞的性器上……他做不到的。

当格林德沃勾着他的后脑将他向下按去——粗暴而决绝,颈间的项链垂落在沙发坐垫上,阿不思觉得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蒸腾了,又或者从来未曾存在过。

格林德沃的阴茎抵上了他的唇,一只手掐着阿不思的下颚迫使他张嘴,然后粗长的性器长驱直入,只顶上了他的咽喉。他的身体颤抖不已,他无法呼吸,但又难以挣脱,格林德沃的手揪着他的发,引导着他的动作。他的挣扎为他挣得了一秒的松弛,他抬起身子急迫地吸入一大口气,但下一秒又再次被按着脑袋吞入那根硕大的性器。

然后,格林德沃开始挺身了——梅林,他的嘴被撑得生疼,他的咽喉承受着一次次粗暴的顶弄,窒息感让他想要呼救,却被尽数堵在了喉咙口,化作断续的抽噎声,为格林德沃舒爽的叹息声伴奏。泪水混杂着唾液顺着他的脸庞淌下,但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格林德沃继续操他的嘴。

救救我,任何人……阿不思紧闭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在黑暗中乞求着。快要结束了吗?什么时候会结束?

在格林德沃终于射精时,阿不思的脑袋被最后一次按向下方,深入到他的鼻尖几乎可以触碰到对方的小腹。他被死死固定在那儿,射入咽喉的精液让他呛得喘不过气来。浓稠腥咸的液体令他反胃,但他无法挣脱。直到他终于被揪着头发拽起,他立即试图吐出来,但一只手强硬地堵住了他的嘴,格林德沃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吞下去,全都吞下去。”他命令道。

而阿不思没有别的选项。他感到滑腻的粘液顺着自己的吼道淌下,他吞咽了一下,连同自己的泪水和唾液一起。格林德沃的手再次抚上了他的头发,阿不思下意识地畏缩了一下,所幸对方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张开双臂,再次将阿不思拥入怀中,温柔得像是即刻变了一个人。

“好了好了……”他轻声哄道,“不亏是我的男孩,你干得很好。”阿不思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但最终只是揪紧了教授的衬衣。格林德沃的手指摩挲过他的脸庞,为他拂去泪水,那种让人心颤的爱慕之情又回归了那双异色的双眼,“要知道,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阿不思默默地听着耳边的呢喃,他还止不住抽噎,而他的教授轻拍着他的后背,为他扣上衣领和裤扣,仿佛是个安慰任性小孩的长辈。为什么是我?他心想,为什么选择了我?

而格林德沃回应了他心底的疑问。“我说了,我们是同类,阿不思,”年长的男人用手指挑起他的下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被泪水弄得一塌糊涂的脸颊,他轻笑了一声,然后纠正了自己的话,“或许现在还不完全,但终有一天……终有一天——”

阿不思想起了眼前漫长的路途,想起了那种陷于深渊、孤独无助的感受,他还能向谁倾诉呢,除了他的教授?而他的教授又凑向了他,阿不思的唇自动分开。他又收获了一个吻,亲吻的感觉依然那么好,但阿不思不确定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变成了任他索取的工具,但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他听话的话,格林德沃教授会更好地关照他吗?

“——这只是一个开始。”

[ 原创  练车  TopGeller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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