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Ein Letztes Mal by Kiajira

身后的轻响几乎被风声掩藏，阿不思最后一次挺直肩膀，深吸气，转过身，盖勒特和照片里以及厄里斯魔镜中看起来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终于以血肉之躯立于他的面前。
他走上前，黑色的风衣在身后翻腾，他们一同站在悬崖边，视线只与他有一瞬的接触，便转而投向崖下怒号的大海。阿不思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他像极了一尊雕塑，泰然自若地立于世界尽头的，对狂风巨浪不屑一顾。他知道自己盯着对方看了太长时间，但就是无法将目光抽离，或许他根本就不想，骰子已然掷出，一切箭在弦上，无论此时此地发生任何事，都无关紧要了。

盖勒特勾起嘴角，转过头。阿不思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苍白的唇瓣上，下一秒重新对上那双眼，盖勒特的微笑染上了一丝苦涩。
“带我去看。”
阿不思点点头，默默示意他跟上。没有不给他看的理由，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全部，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被盖勒特逆转的可能了。

他走进一间外观看来年久失修的小木屋，就在悬崖边几步之遥。内部要规整得多，显然是被魔法维持着原貌，木屋内没有什么特别的，厨房、客厅、卧室、浴室，但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附着着记忆——阿不思渴望放下的记忆，但就算是冥想盆也无法长期保存，而抹除是他不想也不会做的，它们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提醒着他他是什么，他能做到什么，他想要成为以及不想成为的样子。无论多么伤痛，它们依然是珍贵的记忆。

客厅正中是一个由强力魔法形成的防护罩，其下，融合了阿不思和盖勒特鲜血的吊坠在熊熊烈火中颤动。
盖勒特扬起了眉毛。“你用了黑魔法？你居然也……？”
阿不思带着一丝自嘲的笑迎上他的目光。“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这话让盖勒特绽开一个真正的微笑，阿不思感到自己也跟着笑了。

盖勒特的目光变得……阿不思可以用“渴念”来形容，但他太知道盖勒特了，情绪只有在有利的情况下才被允许、被展示。他并没有被操纵的兴趣。
“我们如果在一起，必将无人可挡，我们还有机会，还不算太晚。”
阿不思的笑意更浓，也更苦涩。“我们每回见面，你都会这么说，”他摇了摇头，“而我的答案也依然未变。”
盖勒特缓缓点头。“那好，那就这样吧。”

他歪头打量着血盟吊坠。“这火已经烧了多久？”
阿不思不自觉地上前一小步，让他们并肩而立。
“大概一个半小时，我估计，魔法还会持续至少两小时。”他俩都沉默了一会儿，盯着那屏障之下劈啪作响的火焰，随后盖勒特轻道：“两小时，两小时后，我们就要战场见了。”
阿不思叹了口气。
“是这样，没错。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站在我的前列，我知道由我应对你胜算大得多。”

盖勒特的手抽搐了一下，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阿不思的大脑，他觉得盖勒特是想牵住他的手，但这个动作戛然而止。
“与奥瑞利乌斯有关吗？”
阿不思摇摇头，继续将目光投注于火焰，小心地查验着铁甲咒。盖勒特还没有作出任何打扰它的举动，血盟还完好的前提下，他本也没什么机会解除这个有意隔绝他的魔法，但对于盖勒特，难说会发生什么事。
“有关，但不是唯一原因。奥瑞利乌斯只是因为我们而被推上战场的无数人中的一个。”

他们再次沉默了，空气因未尽之言、将尽之事而沉重。最终，盖勒特的手切实地探向了阿不思，他将他转过来，让他们四目相对。
“我们最后的和平时光就该这样流逝吗？我们没有别的更好地选项了吗？”

心脏在胸膛内跳得更快了些，一时间，他恨自己过了那么久还会为盖勒特心动。他闭上双眼，让自己平静了一下。他明白这件事的走向，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或许这本就是他选择这间小木屋的原因，或许他没有别的选项，他必须最后一次顺应自己的弱点，最后自私一回，心无旁骛地做出他渴求之事。他再次张开双眼。
“我们有。”

此刻，盖勒特看起来第一次真的有些惊讶。
“不用‘不会有好结果’搪塞？不坚持说‘你我之间早就一刀两断了’？”
阿不思歪嘴一笑，耸了耸肩。“现在还有什么能失去呢？我们的鲜血在燃烧，外面你期盼已久的战争在打了，我俩也都知道我们该怎么做了，而这只是最后一场一夜情。”

盖勒特的笑声听来发自内心，让阿不思起了鸡皮疙瘩，他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笑声了，心知这将是最后一次因他而起的笑，让他近乎泪目。面前苍白的男人挤了挤眼睛。
“那好，我会抓住这个机会。”

他泯灭了他们之间最后的间隔，与阿不思站得近到身体相触、鼻尖相蹭，带给阿不思一阵颤栗，他深深呼吸着盖勒特的气息，既迷人又压抑，但他没有拖延。他数小时前就打定了主意，确信盖勒特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他一手勾住盖勒特的后颈，偏头小心地吻住面前的男人。

他们的双唇最初的触碰近乎疼痛，强烈的感受将阿不思带回了那年轻而相爱的日子里，野心勃勃，觉得只要有彼此，什么都能企及，什么高峰都能携手同往。盖勒特低吟着，双臂环住阿不思，不再犹豫地分开双唇，阿不思跟随着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新奇，一切正如当年，他清楚知道盖勒特的反应，熟悉到给他带来真实的疼痛。

再没有多看火焰和吊坠一眼，他们加深了吻，如溺水般攀附着彼此，蹒跚着穿过房间进入卧室。床前，他们终于沉重地喘息着松开了彼此。盖勒特的目光扫过阿不思的贴身西装，手里把玩着魔杖——老魔杖，它如磁石一般吸引了阿不思的目光，一时间，压抑感再次袭来。
“不……不要用它。”
盖勒特挑衅地扬起眉毛，将魔杖举在他们之间。“太多记忆了？”
他以闪电般的速度探向阿不思的背心口袋，抽出阿不思的魔杖。“那这个我能用用吧？”
阿不思咬了咬牙，盖勒特一直是那种得寸进尺的类型。

“我能阻止你吗？”他轻声嘲道，将老魔杖从他手里抽出，迅速一挥手让它飘向床头柜。
盖勒特嘴角一抽。“你能。两小时后。”
阿不思还是笑了，额头枕上盖勒特的肩头。
“这是我自作自受咯？”他重新抬眼，“不用魔法脱衣服有那么糟糕吗？”
盖勒特耸耸肩。“无聊。”
“就现在外面的乱象来看，我倒想要一点无聊。”
盖勒特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打了个响指让阿不思的魔杖飘向他自己的旁边。
“那行吧，为了你。”他用戏剧化的夸张姿势甩开双臂，瞟向阿不思的目光好似邀约，这让他再次笑出了声。阿不思忽略了这声笑带来的刺痛，他知道，即使盖勒特在这点上从来未变，但一切很快就将不复往昔。

他将外套从肩头褪下，解开背心和领带，他感觉得到盖勒特目光的分量。
“你有胡子的样子看起来……不一样了，”他轻道，“更老成。你打算继续蓄吗？”阿不思点点头，脱下背心，便只穿着一件衬衫立在他面前了。
“你有意见？”
盖勒特勾起一抹坏笑。
“看在梅林的份上，没有。即使有——你也不会改的，不是吗？”
阿不思咬住自己的下唇，他不经意间滑入了熟悉的相处模式，就像是今日的一切明天还会重演一般。他的动作停驻了，盖勒特只是默然接过了任务，没有要求一个答案。

这是他第一次用手解开、褪去阿不思的衣物，至今为止他都倾向于用魔法，他热衷于用魔法做任何可以用魔法做到的事。有时候阿不思会惊讶于盖勒特用魔法替代了一切劳作，又是怎么保持身材的——但当他们整日废寝忘食地研究新魔咒时，他也就不奇怪了。
记忆让忧伤再次袭上心头，而这时，盖勒特也解开了他衬衫的最后一粒纽扣，将其从肩膀褪下。他的老情人越发炙热的目光扫过他赤裸的身躯，令他不禁战栗，匆忙为盖勒特脱下衬衣。

阿不思还没来得及观摩，便被向后推倒向床面，多年之前，他们曾有几周时间共享过这张床。阿不思的腿抵上了床沿，身体一晃，紧抓住了盖勒特的肩，他们一同倒在柔软的枕垫间。盖勒特依然瘦削轻盈，他的肩膀变得更加宽阔了，但他压在阿不思身上的分量不重，舒适度刚刚好。他们的目光相触，然后盖勒特垂下头，再次吻住了他。
阿不思回应着这个吻，他的手先是小心翼翼，但很快便好奇地抚摩过盖勒特裸露的脊背。他那时就有疤痕，而现在则更多了，阿不思用指尖感受着每一道陌生的新痕迹，用按摩般的手法爱抚着熟悉的疤痕，他知道，盖勒特对这种抚触很是敏感。
盖勒特在亲吻中呻吟出声，但却没有断开，只是将胯部蹭过阿不思，他感觉得到搏动的硬物顶上了他的腿，发出一声喟叹，微微调整了盖勒特身体的位置后，便向上挺动腰胯，回应着对方的动作。这感觉太好了，而这里发生的每件事都将是最后一次的认知也让每个感受更加深刻。

盖勒特喘息着断开了亲吻。
“我不用摄神取念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把这些胡思乱想留给几小时后。” 他伸出手，召来阿不思的魔杖，无声一挥，一只冥想盆凭空出现，飘向床边。阿不思挑眉，从对方手中抽出魔杖。
“炫耀。”
盖勒特咧嘴一笑。“能者多劳。”
阿不思也不自觉地笑了，从额角抽出了痛苦而无谓的念想，一缕闪亮的银丝飘入盆中。

盖勒特再次扭动腰跨，令阿不思发出一声呻吟，这一回，快感淹没了对一段错误情缘的哀悼。他们再次接吻，探索着每一寸裸露的肌肤，缠绵驱策着欲望步步高昂，盖勒特的手滑向更深处，揉上阿不思的臀部，他喘息了一声，盖勒特看起来甚是自得。
“我现在能用一下魔法了吗？还是说你情愿明天坐不下来？”阿不思翻了个白眼，这回他主动取来魔杖——还是他自己的，不是老魔杖。
“别客气。”他嘲道，将魔杖摁进对方手中。

盖勒特呢喃的魔咒让阿不思感到自己瞬间被扩张和润滑，令他打了个激灵，已经太久了，并没什么不适，只是不习惯，盖勒特专注地观察着他。
“不要现在告诉我，你矫情到除我之外没和别人做过。”
阿不思只是撇了撇嘴。“你把标准提得太高了。”
看着盖勒特一副强忍着笑的样子，阿不思在他肩上锤了一拳。
“你几岁了？！”一时间他自己也轻笑出声，盖勒特便不再憋笑，在这美好的一瞬，他们仿佛又重回少年时，但盖勒特很快便又清醒过来。
“当真？”
阿不思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的目光描摹过他的脸庞。
“当真。”

他们沉默着，带着过分直白的眼神看了彼此一会儿——并不是说此刻阿不思对盖勒特的信任有任何增长——随后，盖勒特绽开的一抹坏笑直直地射入阿不思的下体，让他一阵战栗。
“那我保证，今夜会让你长久铭记。”魔杖一挥，阿不思的阴茎周围的空气凝聚为一个细窄但牢固的环，箍住了性器底部。阿不思发出一声呜咽。
“施虐狂。”他喘息道。
盖勒特无动于衷地挑眉。“你是知道我的，也不要忘了——血盟还完好，即使我想，我也不能对你造成永久伤害。”
阿不思微微一笑。“我有叫你停手吗？”
盖勒特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看来我们依然契合。”

阿不思将他拉向下方，再次吻住他。这不是盖勒特第一次用这个魔法，他知道，这会引向何处。他会延迟他的高潮直到带来痛苦，但出于某种原因阿不思是期待的。用痛苦钝化痛苦，长期来看并不是什么好策略，但对于这最后一次……将会给他们之间的一切一个恰如其分的结局。他自问，盖勒特确实是因此作出这个决定的，还是不想让缺乏锻炼的阿不思太快高潮，但理由并不重要，今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意义了。

一个亲吻，再一个，随后，盖勒特断开了吻，喘息着跪起，眼神向阿不思示意。阿不思知道他的想法，流程一如往昔，他们彼此会意，无需言语，几秒过后便各自就位，盖勒特挤入阿不思腿间，缓慢地进入他的身体。
阿不思喘息出声，已经太久了，但同时又仿若昨日……他是怎么熬过这么久的？但……这回有与以往不同。

盖勒特动作非常轻缓，比以往更细心地观察着他，阿不思能清晰看出他在小心周到地对待他。一种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与欲望无关，但此刻他并不想要这种感觉。他几乎想要再用一次冥想盆，但他无法打断现在正在进行的事。
这对他们双方都是折磨，他在喘息间道：“现在矫情的是你了，别再这么扭扭捏捏的了。”

盖勒特目光闪烁，一时间阿不思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这让骂了自己一句，闭上双眼。盖勒特几乎完全撤出他的身体，在他耳边轻轻一吻，低语道：“如你所愿，阿不思。这是你自己的屁股。”
随后他便一个挺身再次操入了他的身体，快速而大力，一次到底，让阿不思发出一声尖叫。他睁开双眼，迷茫地眨着眼，目光最终停留在盖勒特喘息间扬起的唇角上。
“好多了。”他叹道，抬手紧攀住盖勒特的背。

他们尽力保持着目光接触，但几次顶弄过后，保持节奏便是不可能的了。阿不思仰起头，断开那仿佛将他看穿的目光。他今天只想感受，不想思考。他听到盖勒特的轻笑，不予置评，只是加快了速度，当阿不思的手已经抓不住那汗湿的脊背，盖勒特将他的手按到了床垫上，在阿不思头部的左右两侧牢牢固定住。阿不思发出一声呻吟。没错，盖勒特清楚地知道该按哪个按钮。

快感像是淹没了其余的一切，包裹住他的全身，随着每一次顶弄更加强烈，湮灭他的神智，让他尖叫出声，身体的每一缕肌肉都在抽搐——但那被魔法凝聚的小环仍然束缚着他，不可见却如钢铁般坚固，遏制着快感的潮涌，粗暴到让阿不思不住呜咽。
盖勒特喘息着射入他体内，他感觉得到对方在他体内搏动，渐渐放缓，终于一动不动地瘫软在他身上。

阿不思哼哼着，抬手将盖勒特小心地向下推了一点，让他不要压迫到自己依然挺立的性器。他们在一起躺了几分钟，重叠着半边身体，不算真的依偎，但还是尽力将肢体接触最大化。盖勒特缓缓抬头，审视着阿不思。
“刚才那是你想要的吗？”
阿不思慵懒地一笑。
“刚才？你还没完事呢。”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手指捋过盖勒特胯部的一道相对新的疤痕，引起对方的一阵轻颤。
“你怎么想？”

盖勒特的笑容依然邪气，刺激再次射入阿不思腿间。
“你是知道我的，阿不思。”没错，他确实知道，盖勒特在这个时刻想听到什么。事实上，这句话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再是阿不思的格言了，但今天，最后一次，他决定放对方一马。
“能者多得，”他喃喃道，分开手指探向前方，盖勒特握住了他，与他十指相扣，接上他的话。
“物尽其用。”他俯下身，重重地吻住阿不思。

随后，他再次抬起头，眯起眼。“什么时间了？”
阿不思让魔杖飘向自己，用一个无声的报时咒在半空中召出一个光点组成的钟面。
“火焰烧了一个半小时了。”盖勒特没说话，将魔杖从他的手中抽出，呢喃了一个阿不思并不熟悉的咒语，他立即皱起了眉头，但马上又明显地放松了下来。
“那是什么？”
盖勒特意味深长地扬起眉毛，勾起唇角。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我并不准备放弃第二轮的机会。”
阿不思轻轻一笑。“懂了。”

他们盯着彼此看了一会儿后，盖勒特亲了亲阿不思的唇，然后是脸颊，又游移至脖颈，在那儿小心轻啮。
阿不思从齿间急吸入一口气，这是陌生的感受，陌生但感觉不赖。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搂住盖勒特的脖颈，将他按在原位，盖勒特在他的肌肤上轻笑，又在一个略低的位置留下印记——这次更用力。他的手同时滑向下方，爱抚过阿不思腰胯、小腹、大腿的丝滑肌肤，就是不碰他最需要的位置，盖勒特远远绕开了那儿。

阿不思发出一声喟叹，扭动着身子，但盖勒特就是不顺应他的要求。直到一个清晰可见的吻痕大功告成，他才放过了阿不思的脖颈，今天是鲜红的，明天应该会化为漂亮的深紫。盖勒特慢慢地向床尾移动，至少他的手一直没断开抚摩，他在阿不思腿间停驻，歪头观赏着。
阿不思的心脏漏了一拍。这是自然的。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呢？除了刚才的啃咬，一切与过去无异。为何会有不同？然而他却觉得比过去艰难百倍。他咬住下唇，盖勒特笑着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 “行了，阿不思。别扫兴，我以为这就是你来这儿的原因。”

阿不思重重地吞咽了一下。没错，这正是他来这儿的原因，但依然难以启齿，虽然——或许也正因为——盖勒特那么懂他。亲吻落在他的腰胯，顺着胯骨一路向下，盖勒特一边抚过肚脐，一边亲吻着大腿内侧，但依然绕过了中心，直到逼出了他的一声啜泣。
“就一句，阿不思。”舌尖挑逗着他的肚脐，阿不思决定屈服，说到底，他早在选定这间小木屋时，就已放下了他的骄傲。
“求你。”他耳语道。

他恨不得对着盖勒特咧嘴坏笑的脸扇一巴掌，但同时，这也是他所见过最美的东西，这点也一如往昔。
“没那么难吧？”盖勒特喃喃道，垂下脑袋，唇舌之间的一个连贯动作便瞬间将阿不思的性器深深含入口中，让阿不思情难自禁地叹出呻吟，至少这让他不必作答。

他的手够向盖勒特的头，逼他保持住这个姿势，直到他开始缺氧。他们都有些生疏，需要先找回节奏，但熟悉的过程很快，毕竟他们依然懂得彼此的身体语言。盖勒特让阿不思接过控制权，保持静止，任凭他向上挺动，只在过于深入时将他短促地按住借机吸气，但在狂热的开头过后，就不再需要这么做了。

阿不思喘息着挺动身体，这不是他第一次惊讶于盖勒特的技巧——他们一开始也试过角色转换，但阿不思的咽反射实在太强烈了，他俩都没有真的对此后悔过，他们有足够的机会探索乐趣，只有在理想国才可能一切都行得通。阿不思闭上了双眼，将烦人的念想驱入大脑最深的角落。现在不是时候。

快感重新开始堆积，让他指尖麻痒，黑点在眼前舞蹈，随着每次挺身，他都感觉得到那个再难回头的点逼近一步——就在这时，盖勒特双手紧扣住他的胯部，将他摁进床垫，主动加快了速率，每次都比前一次吞得更深，然后喉头收缩。

快感再次没顶，在阿不思体内沸腾翻涌，却没有出口，又一次被魔环在最后一刻遏制。盖勒特没有放过他，在他的敏感处继续着吸吮，直到阿不思发出呜咽，泪水攀上眼眶。
“求你，盖勒特。”他喘息道。快感正在转向疼痛，一切都太过了，他需要释放，他必须结束这件事，这是折磨——盖勒特撤身，咧嘴一笑。
“你想要什么自己来取。”

当盖勒特翻身躺到他身边，目光灼热地打量着他，阿不思深深吸入一口气，表达请求是一大挑战，而此刻这件事也是挑战，盖勒特向来喜欢试探阿不思的界限，他一向知道该将阿不思推多远，然后有意挑战他的耐受度，时而停在边界，时而闯得更远，而阿不思总是会做同一件事——他会追随盖勒特。

有时候会太过头，但他从没有被独自抛下，无论盖勒特的操纵欲多么旺盛。此刻的这件事过去也在阿不思的界限之外，他在床上从不是积极主动的那个，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这件事也就越轻易，但已经隔了太久了，理论上不是什么新体验，但如今他们之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这就显然成了一大挑战。
阿不思的心跳加速，这并不奇怪，这个走向在意料之中，盖勒特一向致力于逼阿不思比他自己计划中的更进一步，那是一种醉心的体验——对他们双方都是。他也知道，要想在时限之前摆脱这个该死的环扣的话，他就必须跨出这一步。

他让盖勒特的目光扫过自己周身，回看向他，再一次将这具饱含情欲的裸露身躯印入眼底。和他一样，盖勒特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少年了，但他的吸引力却不减反增，他凑向对方身边，抚过胸前和腹部的新伤，这些年盖勒特一定见过、经历过很多事，不只是战争——世界大战在保密法之下依然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很多疤痕还是刀伤、刺伤和爪印，麻瓜和猛兽留下的痕迹，他几乎希望，他们能有更多的时间，能听盖勒特娓娓道来这些伤痕的来历——几乎。

他喉头微动，逼自己回到此时此刻，让目光过于直白地在盖勒特的腿间流连了一瞬，然后重归他胸前的疤痕，他吻上他的脖颈。盖勒特像只猫咪般舒展四肢，发出的喟叹像是对自己和对这个世界都无比满意，让阿不思不禁微笑。

这样的时刻一向是很少有的。盖勒特喜欢在观摩他人失去控制权的同时由他主导一切，极少让另一人占上风，阿不思——就他所知——是唯一一个例外。显然这也与血盟有关，让他不必过多考虑后果，但阿不思依然珍惜这点，盖勒特仅有的信任此刻都给了阿不思。而这也是能带给阿不思安全感的最重要的一点，他需要这种确认来接过主动权。

当盖勒特这样躺在他身下，眼睛半闭，双唇微分，一个疯狂的点子浮上脑海。这是他过去从未做过的，但今天怎么说也是最后一次了，他该尝试一些新的。他无声召来自己的魔杖，又默默一挥——盖勒特猛地睁眼，他的手腕和脚踝被魔法固定在了床上，双腿分开，双手高举过头。

“阿不思，什么——”
阿不思感到自己心脏狂跳，打断了他。“血盟还在。我还是伤不到你的。可以吗？”
盖勒特的表情从失去控制权的惊讶甚至震惊转变为轻微的欣赏，以及某种阿不思不太想辨认的情绪，最后化为了一抹让他爱极了的邪气的笑。
“阿不思，我……刮目相看。敬请享用。”

阿不思的笑比他内心的真实感受更显自信，他俯身吻住对方，藏起心里的不安。他的手更有目的性地摩挲过盖勒特的身躯，时不时抚过他的下体，但从不给予足够让人满意的触碰。他断开了亲吻，转而将唇印上盖勒特的颈侧，在那处重重吸吮。他没信心用牙咬，但他知道，继续这样做的话，也能留下青紫的暧昧痕迹。

盖勒特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们之中更安静的那个，但在开始的惊讶过后，他看起来像是享受起了此刻除了张口呻吟外什么也不能做的状态。阿不思的心脏为他发出的每一声呻吟而跃动。他极尽手段撩拨盖勒特，直到失去了耐心，他的心被一种强烈的情绪填满——一种光用他的手便让一个人周身被汗水浸润、扭动呻吟不断的权力感。这是一种他向来惧怕的感受，也是他平日里不惜代价避免的，但此时此刻，没有比这更加摄人心魄的感受了。
血盟对双方都是一个保证。他不必多信赖自己，若是他做得太出格，盟约自会阻止他。

阿不思将一只手松松垮垮地覆上盖勒特的勃起，轻轻地上下撸动，另一只手在对方想要向上挺动时粗暴地将他摁在原地。盖勒特发出一声啜泣，这声音带来的刺激直接传入阿不思的下体。
“阿不思……”
阿不思咬了咬下唇，魔杖在他们背后一挥，再一次准备好自己，然后俯身覆上盖勒特的身体。
“怎么了？”他都为自己感到惊讶，一如盖勒特现在的神情。盖勒特一弹舌。
“你知道，这不公平。”
阿不思扬起眉毛。“什么不公平？”
盖勒特的眼神显然在欲望、疲惫、迷恋间闪烁，这是他从未目睹的组合——当年他为了看到迷恋什么都愿意做，但今天，这种眼神更可能给他带来纠结和痛苦，但他早已沉醉其中无路可退，他可以事后再懊悔。

“你现在要把我的话用在我自己身上是么，阿不思？”
阿不思抿嘴一笑。
“也许吧。”他跨过盖勒特的身子，跪立于他身体上方，小心地暂且避免过多的肢体接触。
“你知道我想听到什么，盖勒特。”没错，他眼里的显然是一种迷恋的神情，迷恋、情动和某种更深沉的东西，阿不思察觉到的刹那便决绝地忽略了。

“纵容你的话，真的可以很可怕。”盖勒特喃喃道。阿不思吞咽了一下。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般不纵容自己。”他认真地回道。盖勒特看上去想要抬起手，但阿不思并不打算解除魔法，眼前的这幅画面又给了他一个刺激，让他的呼吸更显艰难。
盖勒特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咧嘴一笑。“那我们就放纵这一回，血盟毁灭之前，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阿不思再次重重地吻住了他，让他们的牙齿相撞，阻止自己说出什么蠢话，这句话真的即将脱口而出，就徘徊在他的舌尖，三个字，三个让他自惭形秽的字，那个时候或许还有一线可能，但现在，现在一切都毁了。上天呐，即使是当初！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注定毁灭！他喘息一声，断开亲吻。

“说。”他低哼道，咬住盖勒特的下唇。他在他身下大声地呻吟出声，整个身体都向上弓起，但并没成功蹭上阿不思的身体。
“我不求人。”他同样气虚地道。阿不思发出一声近乎歇斯底里的笑。
“那就命令我。来吧。”盖勒特也在喘息间笑了，打量着阿不思的眼神迷蒙，但眸子里却闪着一点光亮。
“给我，”他在阿不思唇边低语道，“结束这一切。”

阿不思应声听令，再与盖勒特保持距离已经让他感到肢体疼痛了，但那是必须的，一些时候，第一次和最后一次，他都必须试探边界。好多年中，他都在暗自思忖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是在责备自己为什么有机会的时候一次都没有试过，也许这就是他今天屈服于欲望的原因。

他缓缓地向盖勒特的阴茎沉下身，目光继续盯着他的脸庞，他不想放过任何细节，看着盖勒特眼皮翕动，嘴唇微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阿不思轻叹出声，为眼前的画面沉醉。一般来说，他都是在第一次深入时折起脖颈断开目光接触的那个，看着盖勒特也有这般反应，是一种迷人而煽情的景象。

几分钟内，他只是享受着被填满的感受，已经自主决定进入多深的权力，随后盖勒特勾着脖子，向他挑衅地咧嘴一笑。
“是谁说‘扭扭捏捏’的来着？”
阿不思低哼一声，在胯骨上拍了一巴掌，然后跪高了一点，再重新坐下，摆动胯部，盖勒特迎合着他的动作，最初的几次磨合后便找到了熟悉的节奏。

双手被禁锢的不便被盖勒特刻意地彰显无疑，他不断在阿不思身下弓起身子战栗着，呻吟声超过阿不思记忆里听过的音量。他最后一丝罪恶感也很快随着涌动的血液、蔓延的热度和甜蜜的摩擦溶解于迷醉的感受中，而盖勒特看起来也全然沉浸其中。
阿不思加快了节奏，将盖勒特逼到极限，却又在释放前夕戛然而止。

盖勒特咒骂着笑了。
“这……阿不思！”
阿不思喘息着尽力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失控。“魔环。”
盖勒特挑高了眉毛。“手铐。”
阿不思让魔杖飘入盖勒特手中，盖勒特打了个响指，压迫感消失，瞬间满身轻松，让他即使此刻停驻不动，快感依然上了一个台阶。而他的一个响指过后，盖勒特也得到了解放。

他好似掠食者的微笑让阿不思一阵颤栗。他拉伸了一下，让过分紧绷而痉挛的肌肉放松下来，随后他的双臂像蛇一般缠住了阿不思的腰胯，紧箍住他。盖勒特收起膝盖，挺腰向上，双手适时将阿不思拉向下方。梅林，太深了。

阿不思发出一声响亮的呻吟。他眨了眨眼睛，搜寻着盖勒特的目光，里面有饥渴、情欲和贪婪，但也有真挚和……那个阿不思不愿看到的东西。他吞咽了一下，但他知道他自己看起来一定也是一样。一缕近乎羞涩的浅笑挂在盖勒特的嘴角，反常、罕见，但却如此耀眼，让阿不思的心脏漏了一拍。在他可以阻止自己之前，他便回应了那个笑，深沉的目光静默地望进彼此眼中，将一切他们绝不会说出口的言语都封存在这个眼神里。

盖勒特的微笑很快又变回了那抹坏笑，他挤了挤眼睛，开始了快节奏的大力顶弄，阿不思亦步亦趋。
这坚持不了多久，他俩都已经刺激过载，几分钟后快感便淹没了他们，操弄失去了节奏，盖勒特将阿不思钳制得更紧，变换着角度，下一刻，阿不思便窒息般喘息出声，眼前炸裂出一片星星点点，他放下一切自制。
快感席卷而来，他像是在坠落的同时腾飞，越来越快，越来越高，痉挛间一切都天旋地转，盖勒特喘息着跟着他越过高峰，射入他的深处，颤抖着放开了他的胯部。

阿不思瘫倒在盖勒特身上，都没注意到自己释放在了盖勒特的腹部。盖勒特疲惫地喘息着，手臂松松地勾着阿不思的腰——这也是阿不思没有料到的举动。
他不动作也不说话，生怕毁了这一刻的契合，他的脸颊感受得到盖勒特心脏的跳动，跳得过快的同时又刚刚好。完美的几分钟内一切静好，他俩都静止不动，就好像只要他们不移动，时间也可以停驻。

但最终，阿不思的胸口有什么东西一阵收缩，牵起一股疼痛，盖勒特也在他身下不自在地动了动，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时候告别了。”盖勒特喃喃道，但他刻意不带情绪的嗓音在颤抖。阿不思喉头微动，什么也说不出口。那抹坏笑最后一次展现在盖勒特的脸上。
“可别给我哭出来，阿不思。”
阿不思轻哼了一声，但他的答复在他自己听来都虚伪空泛。
“自然不会给你这个便宜 。”

他们同时起身。阿不思施了个清理咒，而盖勒特今天第一次挥舞起了老魔杖，他们的衣物从地板上飞回他们身边，这回阿不思没有抗议——比起在盖勒特过分炙热的目光注视下用手穿衣，还是方便很多。
莫佳娜啊，他知道，一旦火焰燃尽，这个人不会介意和他死战到天明，无论他对他可能抱有何种情感。他感到喉头发堵，但他不能道出实情，他不会在盖勒特面前落泪，否则更糟。

阿不思的喉结再次上下滚动了一下，深深吸入一口气。他走向冥想盆，记忆很快归位，就像是从未离开一般。他不想哭泣的决议一瞬间变得更加艰难，眼眶火烧火燎。他一挥手，冥想盆便消失了。他必须逼迫自己重新看向盖勒特，对方正用灼热的视线打量着他——严肃，甚至有一丝悲伤，但阿不思不确定其中有多少是真实的。
“你想待在这儿吗？”他轻声问道，阿不思撇了撇嘴。
“我之后肯定会后悔，但……是的。你有经历过这种事吗？”
盖勒特摇了摇头，曾经探索新事物时的兴奋和好奇的神情展现在他脸上。一时间，他看起来像是想去牵阿不思的手，就像曾经他想向他展示什么东西时一样，但他的动作止于一个轻微的抽动。

他们收起魔杖，回到客厅，吊坠依然在黑魔法的火焰中颤动，银化为了闪亮的液体，而封存着血液的玻璃罩上，裂缝越发密集，劈啪作响间，吊坠上每道魔法的破碎都伴随着细小的闪电扭动着放射而出。 一道格外强烈的闪电让盖勒特身形不稳，阿不思则跪倒在地，他喘息着捂住胸口，该死的，这有够疼的。

“你确定这是个好主意？”盖勒特问道，语调不带感情色彩，向他伸出一只手，想帮他站起来。阿不思知道，他们之间的每一次触碰都会让告别更加艰难，但他没有别的选项，他将手递到盖勒特手中，任凭对方像是毫不费力地将他带起，但握住他的手没有再松开，阿不思也没有松手的打算。
他们重新面对面站着，手牵着手，四目相对，彼此扶持，等着源自他们血液的魔力在凄厉的嚎叫中消散。

最终，玻璃罩破碎了，血液落入飞旋的火焰中，盖勒特双手捧起阿不思的脸庞，认真地道：
“这是我的荣幸，”他不带喜色地微笑道，“我希望，我们再见之时，你能给我带来一场精彩的战斗。”

阿不思想要尖叫，但他只是同样用双手捧着盖勒特的脸，将他带入最后一个吻中。嘴唇刚一接触，他便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这个吻的每一秒都深深印刻入他心底，他确信自己将再也无法忘却这段记忆，这一刻将让他在漫长的年岁中魂牵梦萦，尽管如此，这仍然是他唯一觉得该做的事，唯一对得起一个告别的事。

胸口的刺痛加剧，让他在亲吻间呜咽出声。盖勒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却微微发颤。他们手脚交缠着跪到地上，一时间难舍难分。阿不思喘息一声，利用这最后一个美好的瞬间将头搁上盖勒特的肩头。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火焰腾起。

阿不思和盖勒特瞬间躲开，各自手持魔杖，同时召唤出反咒，失控的黑魔法火焰瞬间息止，面前只余一片焦土。

阿不思喘息着，疼痛已然休止，他的目光瞬间滑向盖勒特——他希望，对方已经离开了。
盖勒特轻轻把玩着老魔杖打量着他，好似一只掠食动物，而阿不思是猎物——不再带浪漫色彩。慢慢地，非常缓慢但毫无犹疑地，老魔杖转向了他。

他咽了口口水，做出了他一开始就打算好的事，伴着一个无声门托斯，他一把探入大衣口袋，化作门钥匙的麻瓜打火机便将他带离了现场。天旋地转，让他胃部翻江倒海，直到最终将他重重抛出，扑倒在地板上。

他没有试图站起，而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翻身茫然地盯着他办公室的天花板，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他还能感到盖勒特身体的一丝一缕，还能清晰看到那个坏笑，就像是那人就站在他面前，他身上都还带着盖勒特的气息。
他当初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一定是疯了，所有伤口重新撕裂，但同时他已经很多年没觉得如此完整了。这真的值得吗？

笑与泪同时降至。